债主悍夫_分卷阅读_19
  推开窗户,雨水见缝就钻地飞进屋里,泪点子砸在他脸上身上。
  虞斯言埋首点上根儿烟,把烟吐进雨帘子里。
  他左小臂平放在窗台,右小臂垂直、肘弯儿垫在左手前,右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嘴儿,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对于他而言,每一年的开始不是元旦,不是春节,而是清明。
  这么多年,清明向来要么小雨纷纷,要么艳阳高照。可今年头一天就天降异象,大雨滂沱,居然打雷闪电。
  自打这雨一开始下,他的眼皮子就左三下右一下的一直跳到现在,跳得他心窝子凉悠悠的。
  清明前这最后一单子生意也成得相当诡异。汇丰公子爷被抓,他从俱乐部全身而退,这都能当成是他机遇巧合、运势好,可他们还没真正动手上正餐呢,汇丰老总居然亲自派人把钱送来了!
  不但如此,汇丰前脚来还钱,后脚就把自家儿子成功保释出来了。
  这事儿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儿,就像背后站了个人似的,用无形的手推着他往前走。
  想到这茬,眼皮子都跳快了。
  虞斯言龇着牙拧起眉心,‘啧’了一声,手指一弹把烟蒂弹出窗户,反身快速走到衣柜前,拉出抽屉,蹲下身粗暴的在柜子里翻找出一条艳俗的大红内裤,三五两下地套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红艳艳的裆部,眉头依旧紧锁。
  再快速蹲下身,拉出另一个抽屉,拿了一只白袜子一只黑袜子,一黑一白地穿上。
  瞅着脚上同款不同色的一对儿白加黑,虞斯言皱着的眉心总算展平了。
  新年避邪装备成功加载!
  他耸耸鼻梁,重新躺回床上,打开电视翻了几个台,正好看见快船对小牛的比赛重播,抽着烟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028三朵白菊。
  每天早上6点醒,这是项翔打小养成的习惯;一成年就接手公司以后,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喝早茶看报纸;而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所有生活习惯都在逐渐崩塌,赖床就是最明显的表现。
  项翔端着平板躺在床上,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缩放。
  屏幕上那张被项绯偷`拍来的照片不停地放大缩小,每个小细节都不放过。
  他正放大了虞斯言的眼角,缩紧着瞳孔仔细数着那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就被敲门声打扰了。
  “哥,你在干嘛呢?再不走就得迟了。”
  项翔瞥了一眼房门,再娄了一眼手上的平板,摁下关机键,从床上站起身,悠闲地松开睡袍带子,
  “楼下等我。”
  项家老爷子的临终遗愿只有一个,每年清明给他祭扫,什么都不用带,只要子孙们当天亲手打一壶长江水,在中午12点之前浇到他墓碑上就成。
  车子载着项翔和项绯往朝天门奔去,开到海尔路和北滨二路的十字交叉口上,车内的道路交通广播突然播报:
  “黄花园大桥整桥堵车,开车出行的朋友们请尽可能绕道行驶。”
  司机放慢了车速,轻声问道:
  “项总,咱们要不要绕嘉陵江大桥到朝天门?”
  项翔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朝天门本来就堵车,这一折腾恐怕得耽搁过12点,
  “上北滨二路,在朝天门大桥头最近的那个江景台停车,然后绕五里店折返回墓地。”
  “是。”司机方向盘往左一打,驶上北滨二路。
  项绯望着车外的大雨说:
  “我还是头一次见清明下这么大的雨,感觉阴沉沉的,心情都沉重了。”
  天气这种东西,完全不能影响到项翔,沉重这种情绪,他更是不曾有过。
  他无聊地看出车窗,望着大雨中灰蒙蒙的江面。
  车子行前行驶,突然,鹰眼一闪,亮光烁烁,
  “开快点!”
  “是。”司机当然是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
  项绯纳闷儿地瞅了一眼项翔,表情带着一丝探究。
  项翔现在可没工夫搭理项绯那点小心思,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大桥头那淋着雨、靠在人行道护栏上的男人。
  车子在大桥头不远处的江景台停下,司机打着伞、护着项绯去江边打水,留下项翔一个人呆在车里。
  项翔打下车窗,看清虞斯言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感shou到了什么叫心情沉重。
  虞斯言双肘压在护栏上,从头到脚都湿透了,黑亮柔顺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缕一缕,扭曲蜿蜒地贴在侧脸上。
  几个小时前还勾动着项翔的眼睫毛上挂满了水珠子,眼神发直地望着浑浊的江水,一双黑瞳虽然空洞又失去光泽,但是却暗藏着坚毅。
  项翔盯着虞斯言被冻得发白的侧脸和唇瓣,脸色逐渐靛青,他摸出烟点上,一口一口抽得很深。虞斯言看起来是沉浸到了回忆里,平时的敏锐和警惕都放松了,一点没察觉十几米外的目光。
  项翔眼神深邃,舌尖轻舔着后槽牙,烟抽到三分之一,他习惯性的熄灭,吐出最后一口白烟,闭上眼睛,靠上椅背。
  他慢慢地勾起唇,闷笑了几声,再猛地睁开眼,霸道的目光灼烧在虞斯言身上,自言自语道:
  “小刀疤,我再给你三次机会。”
  话音刚落,司机打开了车门,项绯坐了进来,把捧在怀里的大水壶搁到脚底下,抬起头就瞅见了笑得阴森森的自家亲哥,顿时一个激灵。
  项绯顺着项翔的目光看到虞斯言,可虞斯言现在满身狼狈,他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哥,我最近还以为你终于有点像个正常人了,可没想到依旧这么变`态啊,人家都难过得快要跳江了,你还把自个儿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车子慢慢开过虞斯言,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人影儿,项翔才打起了窗户,幽幽地说:
  “你这几天放假是吧,把《国际法》背了。”
  项绯瞪大了眼一把攥住项翔的手腕儿,哀嚎了一声:
  “哥~”
  项翔抽出自个儿的手,躺靠在座椅上,满脸兴味和愉悦地闭上眼睛说:
  “一会儿路上买点菊花吧。”
  项绯苦着一张脸,瘪着嘴瞅着项翔嘴角勾起的丁点弧度,破罐子破摔地说:
  “哥,你最近真是有点人样儿了,去年我说买菊花的时候,你还说‘你不是长着菊花去看他了么’!”
  项翔眼皮子撬开一条缝儿,似笑非笑地睥睨着项绯。
  项绯一缩脖子,
  “那买什么品种的?”
  项翔重新闭上眼,嘴角的笑容逐渐拉大,最后化成完美的弧线,
  “要白菊,三朵!”
  “哈?三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