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炽热_分卷阅读_58
  隔着门板仍可以听见女孩挣扎时餐桌的桌脚在地面摩擦的声音,爱琳的喊声中渐渐带上了哭腔,她发泄般叫喊着,挣扎着,始终没有放弃。阿学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的,但是楼战……这个男人带来太过强大的存在感,他胸口那颗火种就像被无边的冰原盖着,烧不起来,空余下无助与害怕。
  等不到蓝傲文来救他们了……
  泪水不争气地滑下脸颊,爱琳愤怒的哭喊声像挥之不去的梦靥,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够了……够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楼战身边的男人露出得逞的笑,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只问:“在哪里?”
  “在霜湖种子银行——抗体在霜湖种子银行!!”少年痛苦地跪在地上,低埋着头,如果不是两只手此刻都被人反剪着,他只想捂上耳朵不去听那残酷的声音,“让他们停手吧……”
  楼战从窗边走过来,阿学看见铮亮的黑色皮鞋停在眼前,他祈求般抓住楼战大衣的下摆,仰头道:“让他们住手吧……”
  楼战却并没有低头看向他,亦或是看向房间的方向,而是对站在他身后的人道:“这样我们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对你说谎。”
  阿学悚然一惊,回过头去——
  长马尾的女子居高临下站在他身后,神情冷漠疏离,那个说着“不管我是生是死,我都是蓝傲文的人”,眼睛里闪动着火光的女孩,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阿学心中陡然冰凉,黑色大衣的衣袂从他松开的手指间轻轻抽走。
  楼战提步离开,并没有让房间里施暴的两人停手,只在临走前拍了拍宁菲的肩:
  “做得很好。”
  阿学目视楼战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被欺骗被玩弄的愤怒让他猛地撑起来,身边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却更先一步将他压在地上。少年冲着走廊的方向狂怒地喊着,耳边是女孩痛苦又绝望的挣扎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都喊了些什么,是控诉着楼战是魔鬼,还是发誓要杀了对方……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惨叫,继而是凶狠的咒骂声,紧跟着一声枪响,偌大的屋子骤然安静下来。
  “……爱琳……爱琳!!”听不见女孩的声音,被压在地上的阿学回魂般剧烈挣扎起来,压着他的两名男子竟都有些力不从心,其中一人用刀把狠敲在少年后脑上,才将人敲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砰”一声拉开,宁菲看向一手拽着裤子一手拿着手枪,表情恼怒地破门而出的男人,房间里另一名男子倒伏在地上,腹部以下泡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断了气。
  桌上的少女一动不动,头无力地垂在桌边,一把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板上。
  宁菲在原地站了许久,听着男人在身后对着另两人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什么,几个男人的交谈声渐行渐远,他们将昏迷过去的阿学带走了,屋子里缓缓沉寂下来,只有惨白的天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她提步朝那间血腥味四溢的房间走去,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哗啦”一声,积满灰尘的窗帘从破旧的木窗框上坠落下来,盖在女孩□□冰凉的身体上。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一个礼拜前外公过世了,所以现在才回来更新,大家久等了。
  本章内容略沉重,下一章就好了。
  谢谢二黄的手榴弹潜水炸弹!谢谢花爷V5的地雷!谢谢菊sir的地雷地雷!谢谢凌雪安的地雷!谢谢随风而逝的地雷!谢谢……的地雷!谢谢16471672的地雷!谢谢火神一生推的地雷!谢谢朝槿的手榴弹!谢谢。。。总觉得这有人id的浅水炸弹火箭炮!谢谢狐忽忽的手榴弹!谢谢dorisviv的地雷!谢谢密花花的地雷!
  ☆、第四十六章
  图南只记得那是很混乱的一夜,先是不省人事的阿学被人粗暴地扔进房里,却一直没见到爱琳回来,那天晚上再没有人给他们送来晚饭的残羹冷炙,而整座营地也终于不再静如坟场,透过窗户上横七竖八钉着的木板的缝隙,明亮的光线交织着射进昏暗的房间,伴随着汽车引擎的嗡鸣声和排气管的阵阵喷吐声。
  楼战带领了一只精锐小队,即将于当晚离开洋馆,他如此布置,意图只在避开蓝傲文的耳目。
  苏泽被宁菲带到即将出发的车队前,楼战所带的这只精锐车队包括一辆军用卡车,一辆轻装甲车,两辆军用悍马和一辆黑色路虎,目测人数不超过二十人。
  黑色路虎敞着车门,楼战正坐在副驾驶席的位置,依旧是一身黑色大衣,戴着一只头戴式耳机,一只脚跨在车上,一只脚踏在车外,似乎在听无线电广播,车队其它车辆和人员均已整装待发,只等着这个人发话,便可即刻启程。
  “现在除了你和蓝尚武,其他人都没有留活口的必要了。”楼战摘下耳机放在驾驶台上,侧身转向车外,看着沉默的年轻狙击手,“走之前我想你见一个人。”
  身后有脚步声,苏泽闻声回头,看见逆着车灯的光走来的小个子男人,男人朝着楼战的方向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然后才转向他,苏泽虚起眼,男人的右眼似乎是瞎的,眼睛里一片浑浊,额头至右眼的位置是一大块可怖的烧伤,但他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脸:
  “……贝吉?”
  名叫贝吉的小个子男人讽刺地扬起嘴角:“好久不见了,苏泽。”
  苏泽蹙眉,当年他和蓝傲文分道扬镳的时候贝吉还在蓝傲文的车队里,却没想到如今他会在楼战的阵营里。
  贝吉小心看向路虎车上的楼战,楼战背靠着椅背,姿态好整以暇,贝吉这才仿佛完全放开了手脚,对苏泽道:“是不是意外我会在这里?”说着冷冷地扯动嘴角,“如果我还在那个魔头的车队里,恐怕我们也见不上面了。”
  “你想说什么。”苏泽问。楼战在临行前特意安排贝吉和他见面,显然不是为了让他们叙旧的。
  “不想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瞎掉的吗?”贝吉摸了摸自己疤痕密布的右眼,见苏泽神色冷凝,笑了一声,“是,你对这个不关心,那你总关心肖陌吧。”
  黑衣青年的眼光骤然一凛。
  “那个时候你正在昏迷,当时发生的事都是事后蓝傲文告诉你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至今不知道,我说得对吧。”贝吉见对方神色大动,心中不由更加快意,继续道,“当时为了拿到疫苗救你性命,车队必须和楼战大人的车队里外配合,我们这边需要有人潜入水底,沿河堤安放炸药,再将丧尸群引入埋伏圈中,引爆炸药,潜水去安装炸药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环,这个工作当时是由肖陌去做的。蓝傲文一定告诉你肖陌当初是自愿去安装炸药的吧。当时车队里的其他人,包括我,都以蓝傲文马首是瞻,你就算问其他人,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有两样。当年车队里那些人,死的死,没死的也都继续追随着那个恶魔,”说到这里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我是唯一可以给你真相的人。”
  “蓝傲文不可能强迫肖陌。”
  “是吗?你真这么想吗?”贝吉挑眉,“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比如为什么两个同样擅长潜水的人,偏偏会是肖陌去执行这个任务?为什么明明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偏偏是蓝傲文亲自掩护肖陌?再比如……为什么肖陌潜水安放炸药全程都没有出意外,偏偏等到所有炸药都安置完毕,却在这时出了意外?为什么蓝傲文那么强的人,竟然没能救得了他?”小个子男人眯起眼,语气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如果没有这些怀疑,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离开车队?”
  贝吉话音落下,等着苏泽答话接招,黑衣的青年只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现场一片死寂,两个人身边好似连夜晚的雾气也凝固了。宁菲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注意着楼战,后者则静静地注视着两人,像一场荒诞剧的唯一观众,眼神深不见底。
  “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许久的安静后,苏泽忽然问。
  贝吉愣了一愣,哼笑道:“怎么,现在感兴趣了?对蓝傲文来说,身边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没用的,我不过是不巧被他贴上了没用的标签。”说着摸了摸额头的伤疤,口吻难得有些悲伤,“这是在一次突围行动中留下的,作为诱饵的那一队除了我没有一个活口……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开始提防蓝傲文,但是他的手段太高明了,最后我们还是全被他摆了一道……”
  “所以你很恨他吧。”苏泽淡淡地道。
  贝吉眨了下眼,才突然醒悟过来,气急败坏道:“苏泽,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告诉你,真正骗你的人是蓝傲文!肖陌根本不是自愿去潜水安放炸药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蓝傲文安排好的!”
  “我是想知道真相,但不是你说的这些真相,不过你的话反而让我安心了。”苏泽不再看贝吉,转向楼战,“让他们带我回去吧,我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楼战坐在车上,神情莫测,不置可否。
  苏泽便自己转身返回洋馆,这时身后的贝吉忽然提高声音:
  “那次行动之后我们找到了肖陌的尸体!”
  苏泽倏地停下脚步。连宁菲也不自觉皱起眉头。
  贝吉望着那道骤然僵滞的背影,脸上挂上得胜的笑:“原本我们都以为蓝傲文不过是丢下肖陌一个人在丧尸群里等死,”他颇为感慨地摇摇头,“事实证明我们都太小看那个魔头了……”
  楼战往车座后靠了靠,在昏暗的车厢中微微眯起眼。
  “肖陌并不是被丧尸袭击而死的,”贝吉说,“他是额头中弹而死的。”
  苏泽猛然回过头来。
  .
  孟安儒躺在地上,仰望着天花板上交织的光影,楼战的精锐车队启程离开了,即将带走营地里最后一丝光亮,他注视着昏黄的光线在天花板上一点点拉长变暗,想起小时候在安克雷奇的老家,那时他们家穷得叮当响,老妈跟人跑了,上了一辆漂亮的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他和老爸手牵手站在房门下目送的身影。后来有一天家里被断电了,他和老爸把沙发搬到露台上,眺望着天边的极光,那天的极光观测指数有4,所以虽然屋子里一点灯光火光也没有,天空依然闪闪发亮。老爸就和他聊起爷爷年轻的时候,那个帅气的、风云的,曾经是联邦调查局二把手的爷爷。
  一直到很晚,他都睡进冰凉的被窝里了,极光依然在天花板上瞬息万变,那是他记忆中唯一一块颓败冷清的天花板。当他长大成人,躺在床上,看到的都是华丽精美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笼罩着KINGSIZE大床上的他,当灯光熄灭,窗外大都市璀璨的灯火映照在天花板上,比极光更好看,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肖一分钟就睡了。
  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长久地、清醒地注视着这样一块颓败冷清的天花板了。
  ASHES TO ASHES,DUST TO DUST。人从哪里来,终归还是要回到哪里去。
  天花板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惨白的月光,孟安儒喃喃道:“警官,我饿了。”
  “……忍忍吧。”一墙之隔外传来蓝尚武的声音。
  孟安儒怔忪了片刻,才眨眨眼,意识到那并非自己的幻听,他坐起来,挪到墙边,踢了一脚墙壁:“你还没睡?”
  “还早。”蓝尚武说。
  “是吗?”孟安儒望了望窗外,外面一片漆黑,连个月亮都没有,“我还以为已经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