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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苏怀静微微一笑,松开易擎的手,转身去扶起了哭得伤心不已的摇光,见她打嗝的厉害,就抚了抚她的脊背,抽出手巾为她拭去泪痕,柔声道:“善良并非只有一面,每个人看到的世界不同,选择的做法自然也会不同。你的想法没有错,你不必难过。”
  “我不管她对你是否有所助益,也不知道什么破军,但是摇光是我跟小宣的朋友,她要跟我们走,也是小宣跟我答应了的,你一个人说得不算。”苏怀静扶稳了摇光,又去柔声哄她,“好摇光,别哭了。”
  其实苏怀静并不太怕易擎会发火,打从易宣开始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并复述给他听之后,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些梦境恐怕是易擎的记忆,而且就梦境的那些事来看,易擎这个神经病童年非常不幸,相当程度的缺爱,缺爱到了对易宣无条件好的静姐在他心里大概就是幻想中的母亲类型。
  这真是有够扯淡,人家就是女神,轮到他就是当妈,这个哑巴系统一定是在搞事情。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易擎也很会搞事情,应该说他整个人就是个搞事擎!
  摇光好不容易擦去了眼泪,这会儿瞪着易擎,倔脾气也上来了,她本来经过方才一事,还想着死也不愿意跟易擎一起走了,可是易擎先提出来要赶她,那性质就大不相同了。她自己走是看不上易擎,被赶走就另当别论了,当即转换想法,暗道死也要跟着他们一道。
  “死人脸,倒霉仔。”摇光抹了抹脸,连呸了两声,怒道,“把好阿宣还给我们!说好了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走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易擎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出于对易宣的退让,还是的确没有兴致跟苏怀静纠缠这个,倒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只是大步往前走去,摆明了不想跟她们两个人“同流合污”。
  但是这样走掉也没有很帅气啊。
  人的感情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缘分则像河底的泥沙,随着水流冲刷,谁也不知道会是哪两粒沙子聚在一起,也许机缘巧合,会被泥土粘在一块儿,自此之后,四海千水、溪涧银瀑,无论水流何处,也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所以摇光听不出来的东西,苏怀静听出来了。
  女掌柜的结局,事实上是易擎曾经想要的结局,他经历过女掌柜那样的挣扎,因此将自己代入,才会显得那般正常温柔。这次杀人,易擎不是抱着戏谑跟愤怒的心情,而是真真正正的关切与仁慈。
  只是他的想法太扭曲,扭曲到不愿意去做一丝一毫的更改。
  摇光生性活泼,又是医者仁心,她的存在也许能够改变易擎的想法,使他不再总是那般愤愤不平。
  他对摇光的轻视,与其是说厌恶,倒不如说是迁怒。
  苏怀静很清楚自己的短处,他对陌生人的善意,也许连易擎都不如,却偏偏又倾向于善良这种东西。他是在黑暗里等待光,而易擎是只想往黑暗里走,所以想把他拉出来,只能靠摇光了。
  不过想起来,他跟易擎好像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好在现在的摇光电磁炉看起来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易·搞事·锅·擎:此言差矣
  苏·冷漠·盖·怀静:关我屁事。
  摇光·电磁炉·永远的十八岁:雁哥赛高!
  还未入队的·大概是煤气炉·七杀星:滚!
  第49章 藤网
  女人安静的躺在藤网上。
  层层叠叠的枝叶开满了花,像是闺房里华美的帐幔那般自天幕垂落,半遮半掩的阻挡着那完美玲珑的躯体。她漆黑的长发垂落下来,神态比寻常看上去要显得冰冷许多,几乎令易擎想起苏怀静。
  摇光睡得很熟,像只小兽似得蜷缩在静姐的身旁,她秀气的眉眼有种天然的纯净跟可爱,一如过分悲天悯人的性格,然而她躺在静姐的身侧,却像只绵软无害的兔子,比不上女人熟睡时的半点风情。
  易擎很喜爱美色,当年也有过不少情人,静姐生得既美、又很有实力,几乎完美的契合他当初对妻子的想法,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始终对静姐提不起兴致来。
  是因为苏怀静吗?
  脑海中倏然浮现出那双雾灰色的眼眸,易擎落在静姐发上的手微微一顿,充满了遗憾。
  苏怀静不会看他。
  或者说,这个男人的心里,不会存在任何东西,他动情的那一刻,就离死不远了。
  易擎回想起在窥世镜的结界之中,苏怀静含怒的神态,那是他见过这个男人最多情绪的时刻,对方眼中充斥着的除了怒火,还有悲伤。如他那般的心境,竟还会被激到吐血,可见是何等重要的往事。
  然而就算是这样足以令他撼动心神的往事,在苏怀静心中也如烟云,转瞬即逝。
  就算自信如易擎,也并不相信自己会有足够的魅力去撼动那样寒冰般的苏怀静,更何况,他并不希望苏怀静死。
  毕竟苏怀静是除了易凤知以外,第一个不希望他死的人。
  “你在想什么?”
  无意识在指尖缠着女人的长发,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挪移到了静姐如玉般的脸庞上,女人微微侧着头,饱满的红唇轻启,目光温柔,全无被冒犯的怒意,她又问了一遍:“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一个人。”
  易擎的目光慢慢挪移到了夜空中的银月上,他有意识的松开了手指,充满遗憾的说道:“倘若我再早一些遇见他,一定会很想试试把他搞得下不来床的后果。”
  哇,易擎你这样讲话实在很粗俗,你自己知道吗?
  静姐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仿佛有点无奈,但是一个长辈听孩子说出这种话来,绝不会是这样温和的表现。易擎不知为何有点想发笑,即便是他,在长达千年的仇恨与愤怒里活着,也会感觉到疲惫。
  “看到我,会让你想起他吗?”
  静姐坐起身来,极有耐心的看着他,有那么一刻,易擎甚至以为自己现在是易宣,她低声道:“你爱他吗?”
  女人,永远在意的都是感情。
  但是一个无情的女人,就会失去她应有的魅力。
  “爱,是一种太奢侈的感情。”易擎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配拥有,他不屑得到。那你呢?静姐,你爱易宣吗?是情人之间的爱,还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或者只是一种欣赏,只是一种关怀,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责任?”
  这是易擎很少见的平静时刻,苏怀静不愿意错过套话的时间,而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易擎在起疑了。
  “你跟易宣对我而言并无分别。”静姐坐在月光下,带着过度温存的妥协,她今日似乎格外多话,向来神秘的面纱都似乎散去了些许,露出极薄弱与毫无防备的一面来,“小宣性情温顺,我心中难免有所偏爱,但是你,对我来讲也是一样。”
  “我受人之托照顾小宣,所以对我来说,你也是小宣。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愿意成为小宣,你是你,小宣是小宣,我对待你们也是如此。”静姐温和的笑了笑,淡声道,“你跟小宣不同,他生性尚稚,还需多加引导向善,可是你性格已成,我不会强行改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