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之大,一锅炖不下_第35章
  小骗子的哈喇子还没有流出来就被鲁珪打断了。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看着确实是个正经人,”鲁珪目光放空,五官组合成同情的形状,“跟你这样混不吝的坏人不是一挂的。”他咽唾沫:“你很怕他知道你真面目是吧?”
  貔貅:???
  “不怕我找你做什么?!”
  鲁珪拍掉他爪子,一扫在家的懒散德行站得笔直:“昆你快变人,尤其不要忘了变衣服!快遮住肚皮啊小祖宗!”
  貔貅还浑然不觉:“遮什么遮,快给我染回去,我还着急回家生崽呢。喔对了,‘kun’其实是崽儿他们妈的名字,你以后不准叫他的名字,叫我‘貔貅’。”
  鲁珪弯腰扯起一只狮子爪试图把他拉起来:“海上风暴都没有你会浪诶!别瘫了快跑!”
  貔貅这会儿才觉出不对来,他疑惑地回头,就看见院子里高树上一个熟悉人影。男人不声不响立在树杈上,一身锦衣服服帖帖包裹住他肖想许久的肉体,庄严又严肃地掰开边上枝叶繁密的树丫,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一点都不符合“哭唧唧软倒在怀”的人设,倒很有要下来把小坏蛋揍得哭唧唧的澎湃气势。
  鲁妈妈见院子里两孩子总算注意到了,这才确认自己没眼花,立即对着自己儿子老怀自豪地招手:“那位仙兽都来好久了,珪儿你就顾着招呼一个,不周到。”鲁珪看着貔貅屁颠颠跑过去迎接的单薄背影,沉痛地以手捂脸:娘诶你怎么不早说?
  貔貅急吼吼变人,一听到“来好久了”,跑过去迎的脚步都有些踉跄。小骗子紧张过度,一点戏精天赋都发挥不出来,干巴巴挤出两朵笑:“怎么突来来了,来多久了?”
  “小别胜新婚,”鲲鹏落地,和蔼地看他,“我这不是想你想得紧,就想过来看看你么。”
  貔貅浑身的皮肉猛地一紧,顾不得思索老东西怎么能从这万顷土地上准确找到鲁家。他徒劳地拢住衣服包好肚皮,竭力挽尊:“哈哈哈我就是一时吹牛,我怎么会出尔反尔拿春药哄你张开腿呢啊哈哈哈。”
  小骗子可怜巴巴抓他袖子,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你信我,我愿意给你生鸟崽,绝!不!反!悔!”
  鲲鹏依旧面容和蔼,只是和蔼地有些僵硬,像是气过了头拿不出别的表情了才一时凑数。他只以中指挑过他胸口的衣襟接环处:“你这么着急,可是打算染完毛就生?”
  这话一出,貔貅完全不知道要作何回应。认了,结合鲲鹏听到的话,仿佛就是认下自己迫不及待要拿点催.情.药哄他,且把之前染黑的事一并认下。不认,好像又否认了自己方才许下的诺言。
  鲲鹏只一句话,就把两句谎言揉到了一起。
  貔貅只得又把他可能开始旁听的结点往前拨,认下一桩,对还能挽尊的染黑毛骗人之事抵死不认:“其一,我愿意生,只是心中常怀妄想,以后再也不会。其二,我这毛只是自然的季节性换毛导致的一截白一截黑,我只是想美观一点才染白,信我!信我!”
  老人家竭力保持呼吸平稳,板着脸挑弄绳结:“自不自然,一验便知。”
  貔貅风化成一个攥紧衣襟的可怜巴巴小伙子,用行动语言表示了拒绝。
  鲲鹏只是拿话诈他,不料随意一诈,小骗子就显得如此底气不足。
  “你之前向我求爱,说得可真好听。”鲲鹏强硬地把他手拿开,替他把攥乱的衣襟结子系好,“原来不过权宜之计,花言巧语?”
  貔貅瘪瘪嘴,呜呜地扒在老男人身上服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夹紧尾巴做人,做狮子。我就是耍了点小手段而已,大体上是真心的!”
  他脸也不要,死皮赖脸抱住老人家的腰不松手:“你那时候说把我抛下就把我抛下,我要是不留个后手,你嫌我追得紧了保不准就又把我丢了!”
  可怜唧唧,弱小且无助,全然没有攻击性,十分能麻痹人……
  鲲鹏挣扎着不去回抱他,趁自己还没沉浸在温柔乡之前再一次发问:“药……”
  “我来吃!”貔貅乖顺地亲他一口,投诚之余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老东西怎么可能喂药,这不是递过来的将功折罪刷好感度利器么,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第35章 芥蒂
  貔貅算盘打得啪啪响, 心中又生出诡计一二三四五六七。鲲还没有表态, 他的脑补已经一路滑到千百年之后和和美美的二人世界。
  他不知羞地将咸猪手扣在老人家的腰上, 心口不一地一边垂涎一边赌咒发誓:“我保证不再耍小手段了, 你消消气,我们回家不?”
  鲲鹏眉头紧皱, 感受到腰上那爪子还在不消停的小动作。小动作很色气,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连貔貅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色气。老人家垂眸:“你是不是又撒谎了?”
  小骗子的话足以让一千只母猪集体上树:“没有, 我定不再诳骗你!”
  老人家扣住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无奈地拍了拍, 心中一片清明:貔貅不过是在随意许诺, 企图把这件事兜过去而已。他此刻做出的允诺未必没有包含真心,只是过不了多久, 八成又会不长记性故态复萌,用他在市井摸爬滚打学来的那一套对付自己。
  他从来就清楚貔貅是个油滑嘴刁的小混蛋。只是哪怕这小混蛋灵台一片沆瀣,与自己相处时总是单纯的, 轻松的, 叫人淡忘他是个刁钻奸猾惯了的小混子。他说上一声“喜欢”,又在一片沆瀣中为自己拾掇出一块清净的地方放置他对自己的感情。小混子用单纯渴慕的视线望着自己,这便足够叫人动容了。
  鲲不在意他是个心有七窍的小混蛋。
  只是刚刚好了没几天,就发现这小崽子对自己也要用上手段, 这便叫人难以忍受。这股子邪风不杀上一杀, 这小崽子还指不定要怎么搅风搅雨。
  鲲有了决意, 忽地后退一步:“你不用跟我回去了。”
  貔貅脸色一白。
  鲲没有看他, 从袖子里摸出两块成色上佳的血玉递给一边鲁珪, 复又背对着貔貅道:“你现在急于表现,就会诳我。等反省过后,确定不再用你从外边学来的小伎俩对付我去讨一时的甜头,再来找我。”
  老人家斟酌着又添了一句:“想清楚了再来,我不接受一个在我面前都要撒谎的伴侣。”
  貔貅面部冻结,行将崩溃。
  老人家依旧不去看他,谨防自己心软。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强调一遍“来找我”,又唯恐一口气说三次显得自己太过期待他好好反省快快回归:小坏蛋那么鸡贼,回头咂摸出话中的急切来,怕是又要迫不及待爬到自己头上耍小聪明,给和和美美的二人世界搅出风浪来。
  此次是两人结亲后第一次发现他的鬼心眼,不立即定下规矩杜绝再犯,以后就要家无宁日。
  一家之主打定主意,刻意板着脸做生气状一声不吭地离开鲁家,只留下一只疑似僵成木炭的黑脸俏弃夫。
  俏弃夫在他走后还傻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扭头:“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人走不带上我?我被甩了?”说着还目露凶光:“他为什么要给你东西?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两背着我……”
  “我冤枉!”无辜夹在吵架小两口中间的炮灰大声喊冤,“我心中只有白世姑娘,你家这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大鸟我见都没见过!”
  貔貅怒气翻涌,又不敢立即去缠看着生了好大气的老男人,嗷嗷叫着一头撞断了一棵树,气呼呼地逶迤成一团丧失斗志的大狮子。等他稍稍提得起劲儿来了,就抱着坛甜甜的米酒在院子里摊成一块丧里丧气的猫饼。
  “他嫌弃我!他抛弃我!”大猫抖索着浑身的卷毛发酒疯。
  鲁珪严令禁止下人靠近,苦逼地守着他们老鲁家的发家神兽,企图劝慰:“他又不是不让你去找他,只是让你先反省一下。两口子吵架了,暂时不想见对方是寻常的事。”
  貔貅示意他给自己倒酒,小姑娘一样守着碗甜酒,嗤嗤呼呼舔着玩:“你说的一点都不准,我们呢刚才吵架了,可我还是很想见他。”他说着愈发气愤了:“他这就是在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