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_分卷阅读_79
  武独靠近来的这个动作,令段岭回过神,两人的脸挨得甚近,段岭的脸马上红了,武独也觉得有点不自然,便随手拍拍他的脸,说:“哎。”
  那动作更是暧昧,先前武独也扇过段岭耳光,本无他意,两人却突然尴尬了起来,段岭心神不定。武独听到外头姑娘在笑,于楼下送客,想必是走了,便朝段岭说:“咱们也走吧。”
  段岭点点头,与武独起来,两人刚推开门,却见对面天字号房开门,蔡闫与郎俊侠走了出来。
  那一刻段岭震惊,楼梯就在碰面之处,避无可避,蔡闫匆匆一瞥,已见武独,武独身后,还跟着个少年。
  “怎么不是他们?”武独也没想到,朝段岭说,“去打个招呼吧。”
  变故来得太快,段岭几乎无暇思索,马上做了一个令武独同样震撼的动作。
  段岭抱着武独脖颈,踮脚,让他低头,武独霎时间满脸通红,两手十分不自然。
  “不能让他们知道。”段岭在武独耳畔迅速,小声说。
  紧接着段岭一手覆在武独侧脸上,作势与他接吻,武独一时还没想清楚,却配合段岭,将他压在墙上。
  “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还带着丞相府的人。”段岭与武独鼻梁抵着,眉头略略拧起,说,“会怀疑你走漏风声……”
  这样一来,就像武独要走时,搂着个楼里头的小倌旁若无人地亲热告别一般。
  “哦。”武独注视着段岭的双眼,突然说,“小心假戏真做了,你该不会真的……”
  两人呼吸交错,段岭才觉得自己有了奇怪的反应,登时尴尬无比,却又不敢分开,视线相对,都在看对方的脸,段岭心跳加速,视线游移,不片刻又回到武独眼里。突然觉得这家伙的鼻子长得非常好看,起初不曾发现,现在竟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你……说点什么?”段岭实在太尴尬了。
  “你要是女的。”武独说,“这么一抱完,我便只好娶你了。”
  “你有喜欢的女孩么?”段岭随口问道,本想岔开话题,话一出口,却觉得像是告白一般,令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从前有。”武独说,“现在没有了,空了再与你细说。”
  直至背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两人才彼此分开,段岭生怕被他们从楼下瞥见,闪身又进了房内。
  “人走了?”段岭在里头问。
  武独没有说话。
  “武独?”段岭问。
  武独这才回过神,方才那一刻,令他心不在焉。
  “走了。”武独说,“再等等。”
  又等了片刻,武独说:“走。”
  段岭这才出来,两人沿着楼梯下去,段岭心中七上八下,武独又说:“你当真是个有心计的人。”
  “心计多了,活得也累。”段岭叹了口气。
  “你大可回去就将我卖了。”武独说,“说不定丞相便赏你个大宅子。”
  段岭一本正经道:“方才你说了啥,除‘太子’外,震惊过了头,后来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要不你再重复一次?我好认认真真记下来,明天才好卖你。”
  武独笑了起来,两人离开群芳阁。
  马车内,蔡闫揭开车帘,朝赶车的郎俊侠说:“方才在咱们与武独之前走的,可是牧府的人?”
  “未曾看清楚。”郎俊侠说,“马车已走了,匆匆一眼,像是。”
  “是武独带过来的?”蔡闫眉头深锁。
  郎俊侠停下车,沉吟片刻,而后说:“不至于,只怕他被人跟踪了,可是跟踪……也不会用本府的马车才对。”
  长街上,人散市声收,余下少许摊位正在收摊,武独与段岭并肩走着。
  “太子要招我,又怎么了?”武独心不在焉地说,“看上你武爷的一身本事。”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段岭说,“自当如此,可是牧府呢?你又该如何自处?”
  武独想了想,摇摇头。段岭大致明白了,多半是假太子还需要左右手。
  如果太子是郎俊侠带回来的,他迟早会除掉这个知道所有内情的家伙,毕竟只要杀掉郎俊侠,就可高枕无忧,世间再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郎俊侠没有这么好杀,太子应当已经生出别的心思,除他之外,还需要培养一个自己的人,这个人,只有武独能胜任。郎俊侠也不是傻的,估摸着也看出了太子的心思。
  “初时不会与丞相对上。”武独说,“来日,就要看运气了。”
  “我倒是觉得。”段岭说,“若是我,兴许我会答应,但我绝不会听命于任何一方。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找到你自己……”
  两人走着走着,拐进了回相府方向的小路。
  段岭的话说了一半,瞬间戛然而止。
  武独微微皱眉,顺着段岭的目光望去,看见巷子里头站着一个人——
  ——郎俊侠。
  第55章 雨夜
  段岭已避无可避,巷内墙上还挂着灯笼,照在他的脸上。
  郎俊侠看着段岭,眼神复杂至极,流露出来的感情段岭已无暇去细想。
  两人就像石雕般面对面伫立,仿佛过了千万年的光阴,却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
  “什么事?”武独打破了沉默。
  “方才看见相府的马车。”郎俊侠开口道,“看不真切,但想必是府里有人来了,殿下特地让我折返,提醒你一声,明日若有人问起,无须隐瞒,照原话答他即可。”
  “知道了。”武独说。
  郎俊侠打量段岭,似乎想开口,却终于忍住,武独点点头,马车便从他们身前离开,走远。
  “他还是看见你了。”武独说。
  “择日不如撞日。”段岭答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来得如此突然,令他措手不及,段岭远远没有准备好,然而一切都是命数,段岭已不再惧怕。
  该害怕的,是你才对,段岭心想,等着吧,只要我一天没死,你必将日夜不安。
  一声闷雷响彻天际,倾盆大雨说来就来,段岭与武独被淋得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跑向家里,沿途踩了一身水,武独叫了几句,段岭喊道:“你说什么?!”
  武独生怕段岭弄脏了新袍子,当即把他横抱起来,闪身入院。
  灯光亮起,一室温暖,段岭看着外头的暴雨,犹如回到了一个稳固的城池中,这个国家只有他与武独两个人,然而只要待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他。
  郎俊侠知道他还活着了,但他绝不敢说,否则他与那一手扶起来的假太子都会死得很惨,以大陈律法,至少也是个凌迟。
  唯一的办法就是私底下来刺杀自己,但任何人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到丞相府里来行刺,段岭迄今才明白到,当初父亲的武艺简直是独步天下。光说救拔都与奇赤那一夜,出入重兵把守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
  郎俊侠是办不到的,何况他也不能常常出宫,但从现在开始,务必保证,自己得经常在武独身边,千万不能离开他。
  郎俊侠不会轻易下手,否则一旦引起牧旷达警觉,便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什么原因会令太子的近侍无缘无故,来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其中必有蹊跷。一旦引起疑心,结果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