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_分卷阅读_64
  简让先给萧错倒了一杯酒,“喝。”
  萧错二话不说,举杯一饮而尽。
  简让又给他斟满酒杯,示意他再喝。
  萧错身形向后,倚着靠背,“不说?滚吧。”
  “好意,想先给你压压惊。”简让把自己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
  “张放,前两日箭伤发作,病重。”简让凝视着好友,语调沉缓,“皇上、皇后已去了张府探病。”
  “……”
  简让继续道:“事发突然,暗卫、锦衣卫来不及查出蹊跷。但这事情一定有蹊跷,张放这两年有顾大夫帮忙调理着,便是旧伤发作,也不该是这种三两日便病重的势头。况且,张放近日不大安稳,有些事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萧错拢了拢眉心,“顾大夫怎么说?”
  简让吸进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她会尽全力,但无胜算。”
  萧错垂眸看着青石方砖,“没别的?”
  “没别的了。”
  萧错颔首,“知道了。”
  “我走了?”简让站起身来。
  “嗯。”
  良久,萧错守着一盏孤灯静坐。
  管家、清风、益明先后悄无声息地到门口观望,只是谁都揣摩不出他的情绪,不知他是在为同生共死的人的遭遇伤怀,还是在思忖谋害张放的人是哪一个。
  他们自然也在思忖,是楚王,还是刚刚回京的崔大人?又或者,是皇后以往的仇家?要知道,本朝皇后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难相与的人,锋芒毕露留下佳话时多,结下的仇家更多。
  更鼓声一声声传来。
  萧错被惊动,竟已是四更天。
  他起身回房。
  裴羽自然早已睡熟。
  他先去洗漱更衣,随后回寝室歇下。
  久久不能入睡。
  值夜的丫鬟到了屏风外面,“夫人,侯爷?”
  “说。”他即刻应声。
  半夏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应声,说话就磕巴起来:“三、三爷回来了,”
  “还有呢?”要不是没点儿别的事,萧铮不会半夜回来还有脸命人知会他。
  “三爷还带回了……带回了一个人,哦不,三爷还带回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半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根咬掉,用力的掐了掐手臂,总算让自己有个大丫鬟的做派了,言语爽利起来,“是为此,管家才命益明前来传话,管家应该是觉着此事非同小可。”
  萧错蹙了蹙眉,“把人带过来。在厅堂候着。”
  “是!”半夏转身,快步出门传话。
  萧错起身时,心绪很是烦躁。张放的事情在前,萧铮这件事在后,让他心里的无名火越燃越烈,可他只能忍着。
  任何没有结果的事情面前,都不能草率行事,都不该让无辜之人承担自己的脾气。自来就明白这一点,可是今晚,听说了张放病重的消息之后,他不能确定自己还能理智。
  那个人,是他尊敬的长辈,是在沙场上与他做派迥异的人,曾经有过很激烈的矛盾,却是不打不相识,三番五次下来,成了忘年交。
  张放从不会轻视他这一代的年轻人,他也从不敢小觑那位长辈的用兵之道。
  是因为那一段每日面临与人生离死别的岁月,他更加珍惜每一个同在沙场同心协力的人,不能接受任何一个看重、认可的人遭遇算计、涉足险境。
  就在前不久,张放设宴,向他赔礼道歉。那件事,他受之无愧,间接经手惩戒文安县主亦无丝毫愧意,他从不觉得与一个人亲近就要爱屋及乌。
  他不能接受的是张放那样一个人经历病痛的磨折,甚至于,死生难测。
  他深深的缓缓的呼吸着,只盼着尽快平静下来。
  这时候,有人自他身后贴上来,纤弱的手臂环绕住他颈部。
  除了裴羽,再不会有别人。
  他歉然道:“吵醒你了?”
  “刚刚听到半夏来通禀。”裴羽用侧脸贴着他一侧面颊,“这会儿就觉着你很不高兴。”
  “也不全是为三弟……”他拍拍她的手,“改日告诉你。”
  “好。”裴羽点头,“你先坐一下。”随后她披衣下地,点上了羊角宫灯,又去给他拿来锦袍。
  萧错的心绪莫名平缓下来,从她手里接过锦袍,利落地穿上,举步向外,“很快就回来。”
  裴羽却已没了睡意,索性去了东次间,在半夏出声之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转到大炕前,鼓捣着藤萝里的针线。
  夜半的氛围太静谧,所以,厅堂里兄弟二人的对话清晰传来。
  裴羽因为惊讶而扬眉,莫名地有些心虚,便要回寝室,这时候,却察觉到了厅堂的氛围不对——
  萧错问道:“舍得回来了?”
  萧铮嗯了一声。
  萧错又问:“中途耽搁,缘何而起?”
  萧铮语声平缓:“大哥没收到信件么?我已说了,是途经授业恩师的祖籍,过去找他团聚几日,只望再得他老人家的指点。”
  “当真?”
  “当真。”
  萧错的语气倏然转冷:“你再说一遍试试?”
  “……”萧铮沉默下去。
  “说话。”萧错语气更冷。
  这时候,有值夜的小丫鬟来禀:“侯爷,二爷过……”
  萧错冷冷地打断小丫鬟的话:“让他滚。”
  “……是!”小丫鬟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迁怒二哥做什么?”萧铮分明是恼了,“我们久未见面,他急着见我……”
  萧错打断了三弟的话:“你们兄弟情深,我知道。”
  裴羽听到这一句,心酸、亦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裴羽:及笄不是开船的关键,孝期过了才能开船呀~不然还差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