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个娇皇后_分卷阅读_42
  杨氏强自压下心头的纷乱,挤出一个寻常的笑容道:“没什么,不过就是些日常琐事罢了。”
  “你啊,就是爱操心……”话还未完,秋善突然笑意一顿拧了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杨氏心下一颤,飞快地转开了头:“没,我好着呢,天色昏暗,老爷看错了吧。”不等秋善反应,她又抬头笑道,“倒是老爷瞧着心情很好,可是大姑娘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
  秋善去福来客栈之前回了家一趟,因此杨氏已经知道阿浓平安归来的事情了。
  心中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一闪而过,但因心中为阿浓的平安归来而欢喜,秋善这会儿也没有多思,只笑着摇了摇头道:“谢礼的事情已经办妥,安王妃的生辰贺礼却还要明日再去王府与大姑娘商讨。”
  杨氏点头,又问:“那可要将书房里的账册也一并整理出来给大姑娘送去?”
  赐婚圣旨是他走之后才到的安王府,因此秋善还不知道阿浓和章晟的婚事出了变故,遂这时只笑着答道:“自然是要的,大姑娘再有两个月便要嫁入王府了,咱们不方便再握着这些。不过各类账册数目繁多,一晚上也弄不出来,明日再叫上老吴一起整理吧。”
  老吴指的是文氏派到安州来的另一个大管事——吴川。人心隔肚皮,就是再信任秋善,文氏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产业都交给他一个人管,那吴川便是文氏派来与秋善相护掣肘的人。这么多年来,两人互相牵制,倒也相安无事。
  杨氏的眼神有一瞬的飘忽,刚要再说什么,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人飞快地从外头冲了进来:“娘,我……爹?”
  是个年约十七八岁,五官生的与秋善有五六分相像的少年,进门看到秋善的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但见秋善脸色温和还带着笑,这才隐蔽地松了口气,慢慢放松了下来,“您回来了啊。”
  秋善摇摇头板起了脸,眼中露出几分严厉:“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毛躁,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是,孩儿知错了。”秋子元赶忙行礼认错,低头的一瞬间,他用余光看了他娘亲一眼。
  杨氏几不可见地对他摇了一下头,微微绷起的下颌透出了几许只有秋子元才能看懂的凄然与无力。
  秋子元心里猛地一沉。
  ***
  与此同时,福来客栈。
  “秦爷,方才季姑娘派来的那个秋掌柜走了之后,安王府又差人送了这么个盒子过来!”看着身影如鬼魅一般从窗外飘进来的青年,屋里正在吃花生米的钟叔飞快地站起身抹了一把嘴,指着桌上巴掌大小的红木小盒道。
  方才秋善走了之后秦时就回自己屋去了,眼下一听这话,不由挑了一下眉:“谢礼?”
  钟婶点头:“是,说是多谢咱们救了姑娘。”
  秦时走到桌边打开那盒子,见里头简单粗暴地躺着一千两银票,不由哼笑了一声:“这一趟走得真赚。”
  一千两,够寻常老百姓花一辈子了。
  又想到先前那秋掌柜送来的那些东西,青年好笑也有些无奈,她说的重礼还当真是重得很,都够他娶上百八十个媳妇了。
  “安王府对咱们这么大方,看来是真心疼姑娘的。”钟婶也笑了起来,随即又问道,“爷,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你们按原计划明天一早启程回洛州,别叫人看出不对来就行。至于阿浓那边,我自有打算。”
  “是。”钟叔钟婶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和阿浓这些天的失踪有关,安王府就算不紧盯他们,也多少会暗中注意,确实不能久留在此,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想到秦时自进入南境地界之后,上下马车,进出客栈的时候便没有再和他们一起现于人前,夫妇俩皆露出信服的表情,没有再多问。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节奏特殊的敲门声:“客官,小的给您送酒来了。”
  钟叔钟婶不明所以,但见秦时示意他们前去开门,还是照做了。
  进来的是个长着娃娃脸,做小二打扮的年轻男子,他进屋放下手中装着酒坛子的托盘,又指了指坛底便神色如常地退出去了。
  秦时上前一看,发现那酒坛子下压着一封叠得四四方方的信。信上写着几行看起来很是简洁,内容却很丰富的小字,说的正是今日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
  看到阿浓已与章晟退亲那处,青年嘴角猛地一弯,眼中透出了十分的愉悦来。一旁钟叔钟婶也惊喜地笑了出来,只是……
  “秦爷,这是谁送来的?”老俩口十分好奇,因为秦时这次出门根本没带另外的人,那么是谁在帮他呢?
  “某些人的神秘老相好。”看着纸条最后写的那个地址,青年眼中闪过几许玩味,随即便收好这信,一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
  转眼已是晚上。
  夜幕降临,明月爬升,宣告着旧的一日又即将过去。
  因着那封突如其来的圣旨,安王府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安王妃原本是特地为阿浓准备了接风宴的,眼下也是没心思办了,只吩咐厨房另做了精致的吃食送到芳华院去,这便早早歇下了。
  阿浓这边心态倒是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于她来来说,失去这门亲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冷静之后,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并能够泰然处之了。因此晚饭过后章晟来找她的时候,她心里平静如水,没有起半点波澜起伏,甚至也没有觉得尴尬,态度自然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章晟脸色有些不好,沉默许久才开口打破这满院子的寂静。
  “对不住……”青年张了张嘴,温润的脸上浮现几许苦笑,“阿浓,是我对不住你。”
  “天意弄人,我不怪兄长,你莫要自责。”阿浓摇摇头,声音是一贯的清浅好听,面色是一贯的冷静从容。
  章晟看着她,看着这皎月清辉下,眉眼叫柔白光晕点亮,越发显得清贵美丽的少女,胸口急促颤动的同时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捏紧了他的心,叫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试图在她脸上寻找伤心或是强颜欢笑的痕迹,可找了许久,也只找到让他心中越发窒闷的释然与平静。
  她是真的没有觉得难过,他即将另娶他人一事也是真的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的伤痕。
  章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许久方才暗自苦笑了一声,有些艰涩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浓叫他带着忧伤与压抑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微微偏过头,看着院中盛开的雪梅答道:“表姨母生辰宴之后,我便启程去蜀中找姨母……”
  “蜀中?”章晟一愣,温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与不赞同,“蜀中眼下是樊林叛军主攻的目标,太不安稳,不然还是留在安州吧?”
  “不了,”阿浓轻轻摇头,“兄长即将成亲,阿浓不好再在此多做打扰。”
  婚约既已经解除,她再留在安王府里便是大大的不妥了,一则名不正言不顺,她自己处境会尴尬,二则那韩三姑娘心里也必然会不自在——哪个女子受得了整日与自己丈夫的前任未婚妻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阿浓不喜欢做事情拖泥带水,也不想给韩三姑娘添堵,影响她与章晟日后的生活,遂这走是走定了的。
  章晟身子微僵,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到底是我负了你,否则你何须这般奔波流离……”
  “兄长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阿浓说着微微弯唇,露出一个释然的浅笑,“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我走的时候便多送几个身手好的护卫给我吧。”
  她以为自己的安抚能叫章晟放下自责,安心地去迎接新的生活,谁想面前这清润如玉的青年却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她,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恳求说道:“别走了,阿浓,留下来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外头世道这么乱,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你不愿嫁给我做平妻便不嫁,不愿住在王府里便不住,我可以帮你另找住所……”
  陌生的,带着男子特有的侵略感突然袭来,阿浓有些错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冷静而坚定地拒绝道:“多谢兄长好意,只是阿浓心意已决,兄长不必再多说了。”
  她唇边那抹浅浅淡淡,如同初绽雪梅一般清澈美丽的笑容消失了,章晟如梦方醒,半晌才握紧袖子里的双手,压下了心头从前只是一点点,如今却不知为何燎原蔓延了开来的躁动。
  “既如此……”许久,他才低低地叹了口气,收起所有不恰当的表情,挤出一个温和寻常的笑意道,“罢了,我尊重你的意思便是。快进屋歇着吧,天冷,一直站在外头容易冻着。”
  他不再挽留她,脸上也不再露出叫人为难的情感,这就叫阿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点点头,行了个礼:“是,兄长慢走。”
  目送章晟离开,阿浓便转身回屋了。她走得快,因此没有看见走到院门口的青年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她的屋子好一会儿才走,也没有看见青年走后,有个娇小的人影偷偷摸摸出了芳华院,往招待贵客的梧桐院去了。她只在进门后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彩新和一个……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更了!
  然后祝29层C大宝贝生日快乐!年年十八岁!吃肉永不胖!票子滚滚来!么么哒!
  ☆、第40章
  第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