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的确
  回程的路有些远。
  童熙故意的将四面车窗都打开,灌进的冷风拂在面颊上,稍微行驶得快了,刺得脸侧微疼。
  裴堇年却睡着了,持续灌进的冷风丝毫影响不了他。
  反让童熙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
  车子在裴氏大楼前停下。
  她侧过头,斑驳的碎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落下来,悄悄潜入,陆离的光影缀在裴堇年闭着眼目也棱角犀利的俊颜上。
  童熙心头微微一动。
  淡抿着唇角,看着他浸染在日光下俊美矜贵的脸颊,琥珀般的瞳仁轻微的紧缩了一瞬。
  男人的五官很深刻,透着深邃,高挺的眉弓上卧着一双锋利的剑眉,泼墨般的眸子像是水墨晕染开,勾勒在黢黑瞳仁里的一副山水画,高挺的鼻梁,双眼间距中的梁根有点突出,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薄唇微抿,人中深刻,唇色淡薄且魅惑。
  这是一双特别适合抽烟和接吻的唇。
  他的头发略长,不久前才洗过,冲掉了头上用来固定的发胶,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软趴趴的搭在眉骨上,少了几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凌冽和严肃,意外的糅杂了一丝柔和。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那般痴缠又眷恋的眼神,连自己也没有发现。
  这张脸,已经看了十二年,却怎么也看不厌。
  思绪几经流转,她勾勾唇角,嘲弄的笑了笑,低敛下眉目,很自然的挪开视线,伸手轻轻推了推他。
  “到了,你该下车了。”
  裴堇年拢了拢眉心,脸廓稍动,略有些被打扰的不悦。
  睁开眼,一双深不见底的黢黑瞳眸映入眼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眼眸微微眯了一瞬,继而缓缓睁开,很快便恢复清明。
  “开车累不累?”
  他喉结翻滚,出口的声音蛊惑般的沙哑。
  童熙早已经在他有醒时的征兆时,瞥开了眼。
  闻言,仅是眉尾挑了一下,不予理会。
  裴堇年鼻腔里沉沉的哼出一声绵长的呼吸,俊挺的身躯往童熙这边侧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掌住她的小脸,薄唇压下,动作自然的吻了吻。
  童熙顿时像是被蛰了一下,一偏头将他推开,眼瞳大睁,“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这里可是你公司楼下。”
  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会引起多大的风浪,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顾忌。
  他却沉沉的笑开,完全无畏的神情:“你说对了,临城是我的地盘,别忘了,你可是生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童熙拿眼去斜他,不否认也不承认,却有些微的错愕。
  他虽身份显赫,却从来不会挂在嘴边。
  故意的提醒她,目的何在,童熙不是不清楚。
  一时间,表情有些僵滞,却又让人错觉很是乖巧。
  裴堇年似乎被她这反应取悦了,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单手撑在座椅旁侧,低音炮的嗓音沉沉的响起:“童童,只要你乖,我都不会为难你。”
  “你为难的还少吗?”
  他弯眼笑着,眼睛里一片柔情,让人错觉仿佛用情很深,只是这种显而易见的柔情,噙在眼角有些刻意,又隐着些微的孑然。
  但童熙没有发现。
  她后背靠在了车门上,侧身看着他,精致的五官悬着微微的笑意,有些幸灾乐祸:“你再不下车,就不怕记者拍到乱写吗?”
  “尽管他们拍。”
  他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笑声略沉,淡声道:“没我的同意,谁敢发。”
  童熙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眯了眯,有些不悦。
  裴堇年心情似乎很好,他悠缓的推开车门,下车时一只脚迈出去,头微低,上身微弓,肩胛骨上肌肉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凸起又消隐,臀部线条尤其紧实,比例完美。
  童熙在他身后所看不见的角度,脸颊微微一红。
  想起套房里的细节。
  她流转的眸光跟随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悄然得出个结论:的确持久。
  裴堇年从电梯里出来,谢式恰好从走廊拐角的茶水间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杯果汁。
  “裴总。”他叫停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裴堇年,“有位小姐在里面等了您一下午。”
  “小姐?”
  裴堇年扶在双开门的门把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以后别随便让人进去,尤其是女人。”
  谢式愣了愣,然后无条件的点点头。
  裴堇年的目光又轻睇一眼谢式手里的果汁,“这个不用送进去了,你喝掉。”
  谢式便有些犹疑了,之前裴堇年从来没有这种命令,倒像是刻意的避嫌。
  为了取悦谁呢。
  裴堇年推门进去,沙发上坐着的白若溪站起身来,“堇年,你下午去了哪里。”
  裴堇年抬眼,淡瞥着她:“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生生,你工作那么忙,肯定没时间陪他。”
  她的眼睛跟随着裴堇年走向办公桌的身影。
  顾盼流转的眼神些微的泄出一丝痴情。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盛在皮肤白皙,五官拆开来平庸,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轻灵的秀气,双眼皮的眼尾自然的上挑,即便没有表情,也让人感觉是在微笑,是让人很舒心的长相。
  只是这样的容貌,在裴堇年的眼里,是不出挑的。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抵得过童熙在他心里的位置,那一颦一笑,才是真正的美人,又恰好令他心动。
  以至于在其他任何女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生生有人陪,你回北京去吧。”
  “有人陪着?是......他的妈妈?”
  裴堇年抬眼看她,俊脸在灯光下衬得眉眼清晰而寡淡,“这不是你关心的,若溪,你该让自己轻松一点。”
  “我哪里舍得轻松呢。”白若溪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无奈的笑意:“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