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咬吧,我忍着
  童熙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没有逃脱裴堇年的双眼。
  他的指尖留恋的停在童熙的腮边,顺势坐在床沿,悠然问道:“牵动伤口了?”
  童熙沉吟了一瞬:“不关你事。”
  近在咫尺的距离,童熙闻到他指间一股清冽的雪茄味,她憋了憋呼吸,小脸一通胀红,一双美目含着混沌不清的情绪,剜他一眼。
  裴堇年登时就笑了,轻抿的唇角往旁侧轻微划开的弧度带着蛊惑般的诱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想咬我一口?”
  童熙的眼,不由自主的往他肩胛瞥去。
  隔着一层衬衫,分明什么也看不见,她却莫名的抿了下小嘴,恍惚还能想起那日口腔内的血腥味。
  似乎在裴堇年面前,她一直都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小豹子。
  无论战胜了还是落败了,一腔春水早已被搅弄得天翻地覆,没有丝毫足以冲击心脏的震颤,却总是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悸动。
  她冷哼一声:“巴不得咬得你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就这么恨我?”裴堇年好整以暇的问,剑眉下的黑眸漾开一抹笑意,他解开衬衫纽扣,在童熙徒然变色的眼神中,拉开还没被她咬过的另一侧肩膀。
  主动凑上去:“咬吧,我忍着。”
  童熙错愕了一瞬,耳根发烫,不知是羞还是怒的。
  病房里闷得浮躁,她只不过眨眨眼的间隙,竟有水痕浮现。
  童熙提了一口气,小脑袋高高傲傲的昂着,闷顿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神经病。”
  裴堇年笑了,心情似乎不错。
  童熙撇开头去不看他,视线不经意的跳往窗外,忽然看见天际划过一条闷雷,没有一点声音,短暂两秒的时间,亮如白昼。
  童熙的侧脸,被闪电袭来的光照得一阵明灭,心头忽然发慌。
  还么等她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外面惊雷滚滚,一声声响彻天际,童熙禁不住瑟缩了下身子,蹙眉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雨,朦胧而晦涩的模糊了夜空,她心里蓦的窜出一股幸灾乐祸。
  童熙挑着眉梢觑一眼裴堇年:“下雨了,你还不走?”
  裴堇年起身,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手臂倾落了少许掠进来的雨丝,隔着被雨滴润泽的窗户,深沉的眉眼,清幽慢缓的往外睇出一眼。
  然后,他重新走回病房,在沙发上坐下,竟然不走了。
  童熙一阵手足无措,双眼一瞪:“你可别想在我这里等到雨停了再走,我不待见你。”
  “这阵雨要下到明天早上。”
  童熙顿了顿,扭头看了眼窗外加大的雨势,随即又将视线撤回,小脸上的表情犹如山崩垮塌。
  她闷闷的,“那你也不能留在这里,出去。”
  这小丫头,气性不小。
  打火机清脆的响声让童熙的呵斥不尴不尬的落在空气中,裴堇年抽出一根烟,点燃前睐了她一眼,很难得的没有点燃,却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抬起手,大拇指抵在太阳穴的位置,轻柔的按摩。
  童熙没出声,忍不住打量他一眼,裴堇年微闭着眼目,五官轮廓越发的深刻,骨节分明的手盖住了半张脸,眼底似乎卧着一丝疲态。
  她往后缩了缩,靠在枕头上,手脚不知道往哪放,索性扒拉着被角,往上盖了少许。
  将近两分钟的沉默,童熙心里堵着的那抹不知名的烦躁消退了少许,响起刚才对裴堇年的态度,抱歉说不上,想赶他走的念头也没下去,只是觉得在这个的气氛里,说话都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他似乎很累。
  “童童。”他突兀的唤了一声。
  童熙脖颈瞬时一僵,脸上的表情略微凝滞,眼睛余光不受控制的往他的方向瞥,却又强制按捺住了心头的那一丝异样,镇定之后干脆笔直的看着前方的那堵墙。
  裴堇年放下揉额的手,夹烟的手指倒扣在沙发扶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轻搭着真皮表层,轻浅的敲击。
  “童童,我有话要问你,别和我做气。”
  童熙心头一跳,垂下眸,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陆川究竟给你提了什么条件,才肯把股份还给你?”
  这没来由的一问,问得童熙心里产生一阵抵抗。
  “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她不答反问,语气里有种昭告天下的疏离。
  裴堇年浑然不在意,食指搭扣在烟身上,习惯性的做了一个弹烟灰的举动,“你当真以为,就算你做到了他开出来的条件,就能把股份拿出来?”
  “不然呢?”她手上有爸爸亲手立的遗嘱,陆川就算想从中做什么手脚,怕也是徒劳。
  “陆川私下里把属于自己一半的股份转移到了陆允辰名下,前几天寻了个由头把陆允辰升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把控整个童氏的经济命脉。”
  “你就不好奇,童老爷子生前拥有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去了哪里?”
  童熙眉梢一跳,捏着被角的手有些发酸,小脸一阵煞白。
  她很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偏偏裴堇年低沉的嗓音尤其扎耳,说出来的内容又是她极其关心,整个矛盾的心绪霎时处在进退维谷的趋势。
  她咬着唇,眼神复杂的看着裴堇年:“去了......哪里?”
  “一半在我这里,还有一半,在你姑姑童柔那里。”裴堇年声音平淡,说出口的话却如惊涛骇浪在童熙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她拧着眉,眼神戒备,正想问爷爷为什么会给他股份时,裴堇年接下来的一句话堵了她的口:“童柔已经把她的百分十十五的股份转移给了陆允溪。”
  饶是童熙再傻,也分析清楚了局势,这一家人,是想要彻底的把控童氏,财政,地位,以及身份,把童熙排外得彻底,就算她拿回股份,也只能在公司里做一个挂名董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步的吞并爷爷的江山。
  这比让她连手都触碰不到还要残忍。
  光凭她一个人,撼动得了谁。
  裴堇年眸子眯起,“还要再继续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