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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下楼时爸爸妈妈都已经出门上班。自从被上司、同事和妻子一致评价身材走样(我想我是家里唯一一个不觉得那点儿赘肉就称得上‘放纵和不自律生活体现’的人),查理换了一家设施更专业、但也离家更远的健身房,松垮的肩背和日益明显的啤酒肚紧实不少,这几天正是热情最高涨的时候。米歇拉则是由于晋升在即,年中考核期间必须好好表现,为此也不是第一次起早贪黑了。
  窗台和庭院里的绿植闪闪发亮,本该空寂无人的房子被培根和土豆面包的香气填满,罐头装焗豆子的酸甜辣意幽幽袭来,伴着厨房时不时传出的细微油润的滋滋声,我很没骨气的吞了口口水。
  其实他做的早餐也没有很丰盛,至少不如妈妈,但跟我平时糊弄了事的牛奶泡麦片一对比,高下就很明显了。
  “牛奶还是果汁?”大学生还穿着睡衣,第一颗扣子松松开着,行动时锁骨下方一小块鲜红耀眼的吻痕若隐若现。
  上次去海边度假是去年夏天,高加索人白如冰雪的皮肤上那块印记真的……尤其明显。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进退两难间可耻的脸红起来:“……果汁。”
  艾瑞克拉开凳子在我对面坐下,头发乱蓬蓬的,眼里满是轻松戏谑的光:“起得真早,我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去学校了。”
  这个人是不是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我吃着煎蛋和培根碎焗芸豆,努力按捺住踹他凳脚的冲动:“明天才考最后一门,今天我得去学校考试。”
  “我送你?”他看了眼手机,不是很信任我的效率,“免得迟到。”
  我咬牙切齿的笑了一下:“我想开校车的霍兰德先生会准时来接我的。”刀叉切割着培根和蛋白,“对了,昨天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我不觉得他是专程来睡我的,艾瑞克不至于饥渴到那个地步。
  “嗯,”亲哥撕下一块金黄焦脆的土豆面包,“查理希望我跟你聊聊升学的事情,毕竟,今年九月你就十三年级了。”
  这个答案不怎么令人意外,我喝着果汁哦了一声:“看样子大家都很希望把我打包塞进你的口袋。”
  “……你已经决定好了?”他挑起眉,表情变化之快使我不得不怀疑嘲讽我也是他的条件反射之一:“你似乎对我……我的学校非常不满。”
  这副指责问罪、明嘲暗讽的声气实在不怎么悦耳,我做完一次深呼吸才慢慢放下玻璃杯:“我对你的学校没有不满,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不公平。”就算我曾经识人不清,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毕竟是个独立的人啊。没有人希望自己认识的每一个朋友都觉得他/她是那种……只能依附着别人生活的人——对我来说,在家这个‘别人’是父母,在外就变成了哥哥,好像我是什么英雄电影里的吉祥物,永远长不大似的。
  而且、而且,这对艾瑞克也不公平,我又不是他女儿,他没有义务对我的人生负责。
  “你十一年级的时候说过喜欢那里,想要进去深造,他们才会这样为你考量。”他显然也带了一点火气,笑容冰冷,词句温度全无,“以你的成绩,我想这已经是最佳选择了,伦敦经济发达,交通便利,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太阳穴被他轻蔑的神情和那句‘最佳选择’刺激的突突直跳,我脑子一热:“是啊,还很方便你睡我。”
  天知道数学和历史考试我是怎么完成的,整整一天,耳边反复重播着早上那句蠢话,如果可以我很想立刻钻进艾瑞克的大脑皮层,把它找出来然后彻底删除。
  安珀察觉出我的不对劲,以为我是在为考试焦心,放学前十分热情的邀请我去她家熬夜复习。明天的生物化学都是我不擅长的学科,有人帮忙总比孤军奋战要好。我答应她先回家拿睡衣,六点三十分去她家会合。
  今天是周一,米歇拉和查理没能准时下班,我给他们分别发了短信,然后钻进房间收拾过夜用的内衣、睡衣和护肤品。艾瑞克好像不在家,他的房门紧闭,我想向他解释一下,早上的话不是那个意思,又怕事情越描越黑。
  “啊啊啊啊啊啊!!”我自暴自弃的抱着枕头,像条上岸的活鱼在床上扭来扭去,“我怎么能在人格上怀疑他?”
  如果他真的是个坏人,从小到大哥哥有太多机会欺负我、伤害我,甚至……强暴我了。可他都没有,他最多就是说一些刻毒的话,在学校里对我视若无睹,今天早上他甚至特意早起给我做了早餐。
  “我太坏了,我太邪恶了。”我揪着史迪奇的长耳朵,语气沉痛,“我不配吃那么好吃的焗豆子。”
  门口的某人没能忍住,压着嗓子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