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暴君今天病更重了_分卷阅读_61
  “噌——”
  姜心宜束腰带绷到底了!
  梅雪衣腰间微微一紧,心中那根弦同时绷到极致!
  就在这二人一鬼组成的‘风筝’绷直了引线,略微回弹少许之时,一股寒意忽然漫过梅雪衣心头那道处于断裂边缘的细弦,被她最敏锐的感知成功捕获!
  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毒蛇扬起身体,亮出毒牙,对准了卫今朝。与此同时,她听到他身后传来华袍破裂的声音。
  ‘来了!’
  心中念头生起的那一霎那,她根本没有过脑,蓄势以待的身体已第一时间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环在卫今朝腰间的右手陡然往上一扬、一抓!
  碰到了!
  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东西。
  它是灵气衍生出的灵智之体,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极其恶寒歹毒的感觉。
  梅雪衣像攥蛇七寸一般逮住了它,五指收紧,将它牢牢钳在掌心。
  “吸!”
  吸力涌出之时,她的手上也传来了恐怖的剧痛。
  是冻伤。
  带着毒的冻伤。
  一触之下,她立刻心有所感,此灵来自腐烂冰冷之地,它的诞生源于恶。
  她忽然猜到了它的由来。不是什么狗屁的土灵与昆虫之间的爱情,而是一处满是腐尸的沙地龙食物储藏室遇到地质变迁,被压入黑暗极寒、土灵气浓郁的地底,机缘巧合之下催生出了恶灵。恶灵带着对沙地龙的怨恨,将它做成了自己的沙傀儡。
  梅雪衣:“……”制作傀儡的技能也找到了源头。
  真没想到,她习成魔功不是因为什么奇遇,也不是捡到了失传千万年的秘笈,而是师从一只恶灵和一只地沙龙。
  这个事实可真是一点都不上档次啊!堂堂血衣天魔……算了,世间不会再有血衣天魔。
  梅雪衣微笑着,捏紧五指。
  恶灵在她掌心迅速消亡,尖利恐怖的灵魂尖啸回荡在她的脑海。恶灵疯狂挣扎,却完全无济于事,顷刻之间,它的尖啸便扭曲得不成调子,全部灵体被梅雪衣的魔爪尽数吸纳。
  这股恶寒的灵气顺着她的手腕渡入体内,激得她连打了几个寒颤。
  她还没来及紧张,便发现它和之前吸收的所有灵气一样,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我可真是海纳百川啊。”梅雪衣一边感慨,一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在卫今朝的后背探索。
  摸到衣裳上的破洞,她微悬着心,迅速沿着破洞的边缘抚了进去。
  失去土灵操纵的漫天流沙轰然砸下。在这阵令人难以喘气的沙雨中,她屏住呼吸,微颤的指尖触到了他的皮肤。
  冰冷如昔,像绸缎一般光滑。
  梅雪衣的心脏从喉咙落回了胸腔,‘咚’一声。
  他垂下头,吻上她的唇。
  在这样的沙雨中,唇间难免沾染到细碎的沙,摩挲之间,更是叫人心尖发痒。
  他渡息给她,缓解她的冰冷和窒息。
  梅雪衣渐渐松了手,用彻底交托的姿态,依偎在他的身前。
  这是一个完全不搀杂情-欲的吻,却令她那颗经年冷寂的心脏‘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她想,他的好,当然不止那一样。
  不过那一样犹为突出,一时掩住了别的光芒。
  流沙之雨停歇时,他退开少许,抬起一只手,拂掉了她脸上的残沙。
  “陛下……”
  他的拇指停留在她的唇角,一开口,便像是在亲吻他带着茧子的手指。
  心尖再度一颤,她忽然开始异常想念他的‘好’。
  “嘻……嘻嘻嘻……真好……”小女鬼痴痴地笑。
  梅雪衣急急回神:“咳。回。”
  姜心宜收缩束带,把拖在舟外的这只‘风筝’给收了回来。
  飞舟也被流沙淹没了大半,就像一艘运沙船。
  一眼扫过去,最醒目的莫过于坐在飞舟正中、只露出脑袋的赵荣。
  飞舟两头高、中间低。坐在舟尾的慕龙龙和妖龙倒还剩大半个身体在外面,父子两个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呆。
  方才周遭都是飞沙,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会料到一来一回之间梅雪衣和卫今朝已经解决了土灵。
  没了土灵,流沙便只是最普通的流沙,只不过沙中三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实,还以为自己已经命悬一线。
  梅雪衣视线一转,落到玉舷旁边。
  只见慕游悬在那里,神色紧张得货真价实:“在我想出办法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必被吸光全身血肉!”
  沙里的三个男人一起郑重其事地点头。
  梅雪衣落了回来,小心地踮脚站在舟舷上,震惊地看着被埋在沙里的人:“这么明显的攻击你们怎么都不躲啊?!连我都能看出来沙怪要放大招了,你们这些修仙的居然像死人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慕龙龙父子:“……”说来惭愧,是真没反应过来!
  赵荣:“……”他倒是想躲,可是方才流沙之雨兜头砸下来时,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也动弹不得,眨眼之间就被埋进了沙堆里面。
  原本都已经闭眼等死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暂时捡回一条命来。
  此刻魂都吓飞了一半,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就盼着问虚修士慕游能解决这些恐怖的沙子。
  梅雪衣和慕游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她出发之前,正是向慕游交待了这件挖坑埋赵荣的事。
  梅雪衣没料到的是,慕游居然把自己的男人和儿子也一起给埋了半边——不愧是能从东圣宫成功逃婚的女人!
  “时间紧迫,”慕游沉着眉眼,“一旦这怪物回过神,你们三个必死无疑。”
  慕龙龙的嘴巴抿成了一道扭曲的线,委屈巴巴地盯着慕游——娘亲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连一眼都不看自己?宝宝就快要死了!要死了!
  妖龙个子高,大半个身体露在沙外,脑袋却勾得最低,就像一只真正的鸵鸟。
  “还是找不到它的破绽吗?”梅雪衣装模作样地皱着眉。
  慕游摇摇头:“找不到。只是暂时逼退它而已。对这样的怪物,我全无了解。”
  “等等!”梅雪衣灵光一闪,转向只剩个脑袋的赵荣,“在你梦中,不是有人解决了怪物,帮助你成功逃出去吗?她是如何做到的?”
  赵荣愁苦地用气音道:“我不知道啊,她下去之后,我便直直御剑冲出地表……”
  “细节。”梅雪衣严肃至极,“她和你说的每一句话,还有你隐瞒的那些事情,速速如实道来!问虚修士在此,她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帮助你们成功脱困。”
  慕龙龙拼命点头,点出了残影。
  赵荣皱起眉头不说话,急得慕龙龙冲着他直吹气:“命都要没了!一个梦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快点!大男人磨磨叽叽!”
  “不错,”梅雪衣道,“既然眼下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梦中不一样,那有什么说不得?”
  “好吧……”赵荣叹息。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回忆片刻。
  梅雪衣提醒道:“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重要的线索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细节之中。不要撒谎,你这人太老实,一撒谎就情绪激动,容易被怪物发现。”
  “还有那个凡人。”卫今朝漫不经心地拨着黑玉扳指,温和道,“他的事,兴许最为重要。”
  梅雪衣:“……”掀了沙船,不干了!
  赵荣睁开了眼睛,下定决心——
  “那个梦实在是太逼真,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令我心中难安。唉……事情是这样的,原定带队参加试练的人是飞火剑宗的柳小凡,因为她逾期未至,府主便临时让我跑一趟。真想不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初阶弟子试练,竟然会碰到这样的怪事,唉!”
  慕龙龙急得用气音冲他吼道:“少说点废话!也别在那里唉声叹气!”
  赵荣定定神,回忆着说道:“梦中,柳小凡竟然来了,她潜到这里找到了我。她浑身是血,看起来非常狼狈,而她说出来的话也叫我大吃一惊。”
  “她告诉我,飞火剑宗枉顾人命在凡间大开杀戒,灭了一个凡人国,连婴儿都不放过。她说,与她同行的凡人沈修竹收集到了仙门中人与凡间妃子私通、屠杀无辜者的铁证,人证物证俱全,要向府主请命,严惩飞火剑宗诸人。”
  梅雪衣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卫今朝藏在袖中的手指。她的右手方才被土灵那阴寒歹毒的灵气灼伤,一用力便疼得钻心,她故意让它疼,以掩盖自己紧张激荡的情绪。
  赵荣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应该不重要吧?”
  卫今朝语气平淡:“继续说,就如这般,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那么柳小凡为何要到这里找你?”
  赵荣道:“她说飞火剑宗的宗主在追杀她,她不敢在主城现身。因为意外打听到我代她到这里带队试练,而我又是府主身边比较信任的人,所以她来找我,想要通过我向府主请命,为那些枉死的凡人主持公道。毕竟她只是个普通的金丹修士,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已是不易。”卫今朝语气怜惜,反握住梅雪衣的手。
  “是。”赵荣点头,“换成我,被那么多人追杀的情况下,未必有本事带着一个凡人逃出这么远。能找到我,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她和沈修竹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府上本就是知情的。”
  梅雪衣失神地笑了笑。
  溺水者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却是夺命的绳索。
  赵荣叹息:“看着她的模样,其实我也十分不忍。若是换成其他的事情,我赵荣愿意把脑袋拴到腰带上帮她一把。可……偏偏是这件事。这件事我帮不她,谁也帮不了,若是闹大了恐怕连府主也会有危险。此事我不能说,而且我知道得也不多,府主也只是听命于人而已。”
  梅雪衣点点头:“所以你就把柳小凡灭口了?”
  “不是!”赵荣立刻否认,“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还没来及说什么,那怪物就来了!我与她只是金丹,面对那怪物,根本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她知道,若是我死了,凭她和沈修竹根本不可能活着见到府主,于是她决定拼死拖住沙怪,看看能否为我换来一线生机。”
  他恍惚地摇摇头,苦笑:“其实我根本没想到她真的能做到,当时她伤势很重,本来也快要死了。也就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我一直往上冲……虽然是梦,但那一切真的与真实无二,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冲出去重见天日那一刻,心中是何等感受。”
  “再后来,我便去她告诉我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凡人沈修竹。”赵荣叹息,“都说到这里了,也没必要隐瞒。找到沈修竹之后,我想要骗走他手中的证据,但我实在不擅长撒谎,露出破绽,被他看穿。”
  “你杀了他。”卫今朝淡声道。
  赵荣轻轻点头:“他声音很大,我也是一时情急,想叫他闭嘴,随手就……割了他的喉咙。只是一个凡人国家而已,只是一些凡人而已,与龙临府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换了谁,都会这么做。”
  卫今朝转了转扳指,温和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沈修竹身上翻找证据时,身后有什么东西袭击了我,瞬间就把我撕成了碎片。我是被活活痛醒的,那种被撕碎的感觉实在是可怕!”
  赵荣的脸上犹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