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骄_分卷阅读_87
  “怎么了?”夏娆自然的将药全部喝下,又捻了块蜜饯在嘴里,才化开那满嘴的苦涩。
  “奴婢只是在想,您留在世子爷身边,未必不好。”阿蛮道。
  夏娆笑看着她,起身将避子香囊带在身边,朝她道:“难得听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爷吗?”
  阿蛮囧了下,以前不喜欢燕诀,是觉得他恶名在外,一定跟狗皇帝是一路货色,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他虽然狠,但却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奸佞,相反,他甚至比那些自诩正义的道貌岸然之辈好多了。
  燕朗去探望燕珺儿了,夏娆难得安静,便多写了几张药膳方子出来,没有回答阿蛮的话。
  不过刚过了午时,夏娆还没吃口热饭,就看到夏府看门的大栓子哆哆嗦嗦的跑来了。
  “小姐,您快去救救老爷夫人吧,他们都被抓到大牢里去了。”
  “抓去大牢?”夏娆心想,这是好事儿啊。
  但她还是冷静的道:“好好说说,他们犯了什么事儿?”
  大栓子也说不清,只说是她们卖出去的药材吃死了人不说,夏家手底下的人居然还称是听夏家的命令,将吃死了人的那一家准备入京伸冤的人全给活活打死了。
  “府里的其他人呢?”夏娆听到这里,心才微微沉了下来。
  “其他人都被抓起来了,小的今儿刚好肚子疼一直蹲在茅房里,这才躲过了一劫。”大栓子焦急着道。
  夏娆其实相信京兆尹,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而且夏康和刘氏若是真的做了这样的恶事,判他们个斩立决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但偏生大栓子都知道找到燕王府来,夏康这两口子肯定也会咬上燕王府以求自保。
  “阿蛮,世子爷可在书房?”夏娆问。
  “世子爷上午便出去了,王爷今儿倒是在府上。”阿蛮道。
  夏娆想了想,便简单收拾了下,带着大栓子去见燕王了。
  燕王正因为秦王想娶燕珺儿的事而心烦着,见夏娆来,神色也是沉沉的。
  夏娆只将大栓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才道:“妾身原本该去求王妃拿个主意的,但听闻王妃一早头疼的厉害,妾身不敢打搅,只能来麻烦王爷了。”
  燕王听着她这鬼话,忍不住笑了声,才睨着她:“跟本王就不必耍那些小心思了,你就是不想去见王妃,对吧?”
  “话不能这么说。”夏娆道。
  燕王瞧着她这坦诚的这样,心情稍微了好些了,才道:“你放心,这事儿我让流疆去办,必不会让你父母出事……”
  “妾身更加不是这个意思。”夏娆忙打断他的话。
  燕王眯起眼睛睨着她,夏娆知道他肯定是不高兴了,这才道:“妾身是完全信任京兆尹大人的,所以这件事,妾身希望由京兆尹大人去查,不论结果如何,王府都不要插手。尤其是世子爷不能插手,妾身已经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了,不想再让人捏着这个把柄,说他徇私枉法,纵人行凶。”
  燕王越听,眉梢挑的越高。
  “那你过来,是想要本王做什么?”
  “妾身想去大牢见见夏家人。”夏娆道。
  燕王琢磨了下,也猜不透夏娆的真正目的。一般来说,要是父母都被抓紧大牢了,就是不为父母安危着想,也会考虑自己的面子。
  若是王府肯出手,那就说明了王府对她的重视,她却拒绝了,还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
  “行,你去吧。不过你到底是个女儿家,一个人去,难免招惹流言,本王让流疆陪你去。”燕王微笑。
  夏娆瞧着他这满脸写着想看热闹的样子,也是哑然。
  不过好歹能出府了,就是得想法子甩了流疆。
  出府时,夏娆特意去叫了燕朗一起来。
  燕朗见夏娆主动邀请他出府玩耍,开心极了。
  燕朗骑着马跟在夏娆的马车边,见她掀起车窗帘子,便俯身凑过来问:“夏姨娘,咱们一会儿去玩什么啊。”
  “小公子想玩什么?”夏娆笑问。
  “小爷我玩什么都可以,斗蛐蛐儿逗鸟儿,投壶下棋荡水秋千,哪都行啊!”燕朗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道。
  夏娆微微笑:“那赛马呢?”
  燕朗嘿嘿的笑:“你莫不是想骑马了,可你的小母马也不在,要不我回府去给你牵来?”
  夏娆瞥着一侧骑着马的流疆,笑盈盈道的压低了声音跟燕朗道:“不,我想看小公子跟流疆赛马。”
  “流疆可不是会跟我玩的人。”燕朗道。
  “我有个办法……”夏娆招呼了他过来,耳语几句。
  燕朗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朝夏娆自信的挑挑眉,就骑着马到流疆身边去了。
  流疆发现她们两鬼鬼祟祟的时候,就已经在提防着了,瞧见燕朗靠近,流疆也只警惕道:“小公子,你怎么了?”
  “流疆,我们来赛马吧。”燕朗笑道。
  “属下不……”
  流疆还没拒绝,燕朗就一个跃身跳在了他身后,紧紧箍住了他的腰,大喊了声‘驾’,流疆的马儿便飞奔起来。
  夏娆瞧着,这才笑了笑,让车夫在一侧停了马车,她带着阿蛮就穿过前面的巷子,到不远处的评堂居去了。
  蒹葭是评堂居身份最高的评书娘子,所以有独立的休息间。
  玉兰领着夏娆过来时,蒹葭正对镜梳妆,她换了身朱红色的束袖长裙,乌黑的墨发挽在身后,一颦一笑都是带着书墨味道的清雅。
  “我知你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蒹葭描好眉,从一侧妆奁匣子里取了一支精致的牡丹发簪来,簪在了夏娆的发髻上,才望着她笑道:“今儿便算是正是传道受业了,小徒儿,往后见着我,可要唤一声师父。”
  夏娆看她眉眼间不见丝毫愁色,也干脆不去问她跟秦王之间那笔算不清的鸳鸯债了,只道:“那师父可想过自己当掌柜的挣银子?”
  蒹葭笑弯了眼睛,捏着团扇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才道:“你需要多少银子,还想着自己做掌柜了。”
  “几十万两吧。”夏娆微笑。
  这话一出,玉兰先是愣了愣,蒹葭才笑看着夏娆,问她:“你要这么多银子作甚么?”
  夏娆眼底幽幽的笑着道:“自然是为了用,有钱能使鬼推磨。”
  蒹葭认真看着她,半晌,才浅浅的笑着,道:“当初你念那首浔阳江头夜送客的诗,我便知道你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过我不需要银子,但我的小徒儿却似乎是缺人手了,需要为师帮忙。”
  夏娆见她半点不曾想过离开秦王,心底暗自哀叹。
  外间这会儿也来了人,恭恭敬敬的道:“娘子,该您唱了,今儿秦王殿下也来了。”
  蒹葭抿唇而笑,回头跟夏娆道:“你且回去吧,你要的人,我迟些便叫人给你送上门去。至于秦王殿下,那是我的冤家,我怕是只有到死了,才会离开他。”
  蒹葭笑看着她眼底的惋惜,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才越过她出去了。
  丝竹之声响起,蒹葭悦耳的声音传来。
  夏娆走到廊上朝下看去,蒹葭站在那舞台上,光艳照人,而儒雅的秦王殿下,则独自坐在二楼处离舞台不远的雅间里。
  夏娆朝秦王看去,秦王也正好朝她看来。
  秦王见她的那一刻,便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只是那个笑容,带着让夏娆不适的感觉。
  夏娆立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又看了看满眼幸福的蒹葭,转身离开了。
  从评堂居到府衙门口,夏娆一直在想蒹葭到底是以什么心态,这样甘愿放弃自由,放弃尊严,甚至放弃自我来爱着秦王的,直到气喘吁吁的燕朗被脸不红气不喘的流疆,夹在胳膊底下带回来。
  “你们来的正巧,我正要进去呢。”夏娆朝流疆一笑。
  流疆瞧着她这样子,将燕朗扔在了一侧,才道:“今儿的事,属下一定会告诉王爷的。”
  夏娆弯眼笑笑:“那就辛苦了。”说罢,就去牢里找她那作死的爹娘了。
  第76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大牢里,夏康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铺在地上,让夏天真坐着。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又听到差役跟夏娆说话的声音,这才起了身走到牢门边,等着夏娆走过来,便责备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夏娆瞧见他这嫌恶的样子,顿了顿:“父亲若是不想我来,我这就走了。”
  说着,夏娆就要离开。
  夏康知道她变了,再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了,黑沉着脸咬着牙,到底是软了语调:“我们是一家人,夏家如今遭罪,你面上也无光,世子爷也不见得好过。”
  夏娆脚步微停,见他果真想扯上燕诀,嘴角浮起丝冷意,道:“父亲是不是觉得,夏家犯了事,就等同于世子爷犯了事?”
  夏康轻轻哼道:“就算我们否认,外人也会这样以为。谁让你是世子爷身边最受宠的姨娘?”
  夏天真跟着起身补充道:“爹爹的意思是,夏家虽然不想拖累姐姐,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请姐姐多帮忙了。”说着,又娇弱的咳嗽了几声,惹得夏康好不怜惜。
  夏康看向夏娆,是强压了内心的不满,才开的口:“你今儿来了,就先将真儿接出去,其他的事儿,你让世子爷慢慢办就是。”
  夏娆看她们还真以为燕王府非救他们不可,嘴角淡淡扬了起来。
  “敢问父亲,那人是不是吃了你的药死的,那一家子是不是被你授意活活打死的?”夏娆问。
  夏康见她居然问起这件事,脸色由尴尬变得铁青。
  “父亲既然不出声,那我便当做是默认了。”
  “你今儿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夏康寒声问。
  夏天真看着夏娆这般模样,也觉得她别有所图,只道:“姐姐若是想要什么,尽管说罢,爹爹一定会满足你的,不过真儿求姐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伤了爹爹的心。”
  夏娆现在没空搭理夏天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夏康。
  夏康起初还疑惑了下,等看完这张纸,二话没说便将纸揉成了一团,羞愤而怨毒的盯着面前夏娆:“你想让我将宁宁交给你?夏娆,你若是不救夏家,你就等着他跟我一起死……”
  “他不会死的,他还有长公主护着,但夏家有什么护着?”夏娆冷淡的笑看着他:“夏家什么都没有,你妄图咬上燕王府,我也能要燕王府大义灭亲。父亲好好想想清楚,你若是肯签下这个字,我立即就去找京兆尹,让他公事公办,谁杀了人谁受罚,保证不牵连无辜。”
  一路跟来的流疆见夏娆居然如此的决绝,也有些惊讶。
  燕朗就更不必说了,他还以为夏娆过来,是为了安抚夏家人的呢,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场谈判。
  夏康气得脸色发青,看着这个分明半年前就能随意指使,可如今却反过来压他一头的女儿,说语气不自觉拔高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女!”
  “孝女在半年前被推到水里时就淹死了。”夏娆凉凉扫了眼夏天真。
  夏天真看着夏娆,眉心紧了紧:“姐姐,那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你我心里清楚,不过真儿妹妹,你若是不想在大牢里闷得发臭,就劝劝父亲。你们何时答应了,我何时便去找聂大人,若是迟了,可就回天乏术了。”夏娆说完,就毫不犹豫的提步走了。
  牢里的烛火幽幽暗暗的,伴着经年积累的潮湿腐臭,巴掌大的老鼠随处可见。
  夏康气得狠狠锤着牢门,夏天真却是咬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