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接替长右的王政。”王政自报家门, “我想订一批货。”
  电话那端的妖说道：“我这边倒是可以给货，但你们非大最近风声紧, 不会出问题吧？”
  王政说道：“只是出了点校园意外, 不过已经结案了。财团一年一度的财务公开日快要到了, 各方的注意力都在财务汇报会议上面，这个时候是进货的好时机，需求也多，这样，长右和你商定的价格是多少？”
  “八岁以下男孩儿一个三千，女孩儿一个两千八。”
  “这样，我这边会把男孩儿卖到三千五，女孩儿买到三千八，盈利的一半分给你，如何？”
  电话那端按着计算器，归零之后，他说：“你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最近界外也在严打人贩子，渠道有些紧，我们有存货，五个完整的，全是三四岁的女孩儿，不过是死的，便宜点卖你，一个两千五，如何？”
  “怎么死的，有疾病吗？”
  “全是健康的，这你知道，界外拐卖孩子也是挑健康的拐，咱不是那种在医院门口捡孩子的小妖小贩，那种有病的几率大，我们都是实打实的拐卖，货源真实可靠，小哥你放心，多年合作的老伙伴了，你不信问毕方，我绝不欺客。”
  “好，那就先订那批库存，你帮忙盯着点活的，我也要。”
  “没问题。”电话那端的妖一口答应下来。
  王政又问：“最快什么时候送？”
  “看您。”人贩子妖说道，“咱们这边还没严打，各大渠道都还畅通，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就能给，随时随地供货。”
  王政想了想课程表和训练日期，说道：“这周日。”
  “还是老地方吗？”人贩子妖问，“非大金融院零号仓库？”
  “嗯。”王政说，“你到时候怎么来？”
  “这您甭操心，我们准备的有行李箱背包，完整的给您背来，还是老时间，晚上十点，如何？”
  “可以。”王政说道，“这周日等你。”
  唐飒他们走进了零号教学楼，一楼大厅阴森森的，爬满了香气浓郁的各种花草，潮湿阴冷。
  唐飒走了几步，挣开帝昭的手。
  帝昭心中一空，却见唐飒掏出了一支手电——啊！是他送的那支！
  帝昭刚刚空掉的心瞬间被填满，甚至有些骄傲，也不知道骄傲个什么鬼。
  唐飒：“我总觉得……有冷风吹过来。”
  狐狸的毛和尾巴一起竖了起来，他的五条尾巴捂脸，四条尾巴跟导盲棒一样一点点探着路走。
  凤凰则是个傻大胆，鸡头固定摄像机最稳，画面拍摄的一点都不抖，昂首阔步走在最后面录他们。
  你看，原本说要充当摄影师的帝昭——把妹来了，这词没用错，他确实是把妹，手把着妹走。
  原本说要来捉奸情侣的导演安律——就数他最怂了，眼睛都被挡严实了，还能捉谁的奸？
  原本说要来当演员的凤凰——成了摄像机的移动支架，自己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
  唯一没变角色的就是唐飒。
  她的目的是找到仓库，进来前是，进来后仍然是，她始终坚定道路不动摇，始终高举着曝光仓库搞事情吃大杂烩的大旗，积极实践，百折不挠。
  在狐狸一惊一乍了上百次后，唐飒终于把他们引到了地下室入口。
  “看这里。”唐飒拨开覆盖着各种苔藓和植物的通道口，蹲下来，小声分析道，“这些都是适合在寒冷地区生长的植被，环境越是寒冷就越是繁茂，如果生长环境炎热，很快就会枯萎死亡。”
  九尾狐的一条尾巴拍开其他瑟瑟发抖的尾巴，问道：“飒飒怎么知道？”
  “这是高中地理知识。”唐飒说道，“界外的高中生都知道。”
  三个界内的大学生陷入尴尬的沉默。
  凤凰七七补充：“我记得……飒飒说自己在外界成绩很差，考不上外界的大学。”
  狐狸：“呃……”
  这种水平，竟然还是外界的学渣？那外界的学生该有多牛？！
  帝昭轻轻一咳，说道：“为什么教学楼内会有这种植物？”
  非大所处的位置，四季分明，冬天寒冷夏天炎热，这个季节天气刚刚转凉，就算这地方缺少阳光照射，也不会出现这种喜寒植被。
  唐飒说道：“地下室有冷气吹来，我还听到有机器运转的声音，我想下去看看，就当是刑侦课实践活动了。”
  凤凰七七表示支持：“黑猫警长是不是还给咱们布置了小组课外作业？”
  唐飒：“如何？同意下去一探究竟的举手。”
  凤凰七七高举翅膀：“我！”
  九尾狐举起了尾巴尖。
  帝昭拉开通道门，率先钻下去：“我来开路。”
  跟凤凰狐狸似的只喊口号不行动，难道还想等着人家唐飒这个小姑娘跳下去开路吗？
  帝昭对两个傻怂子表示鄙视。
  帝昭下去后，先扫了圈下面的状况。
  下方的植物更是茂盛，到处都是香气浓郁的植被花卉，然而即便是这种能让他鼻子麻木的浓香，也遮盖不住血腥气。
  唐飒跳了下来，电灯照着不远处的仓库门，旁边的电箱嗡嗡作响，唐飒离帝昭很近，在他耳边说道：“像是冰库。”
  帝昭突然想起了重明鸟的案子，玄武区的办案警说过，重明鸟失踪，长右死亡，所以那个传闻中能够给非大学生供货的仓库断了线索。
  帝昭拉住唐飒，把她挡在身后。
  狐狸和凤凰挨个跳了下来。
  帝昭转身，竖起食指：“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地方，就是那个人肉仓库。”
  狐狸的毛和尾巴抖了起来。
  “不不不……”他说，“这地方是情侣玩刺激的秘密基地，我听说过，他们曾经听见鲵在这里呻吟……要是人肉仓库，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约会滚草地？”
  凤凰异常冷静，说道：“那我们怎么办，叫老师来还是报警？”
  唐飒说：“一般而言，这个地方都会有钥匙，我们找到钥匙，进去看看就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用了。”
  狐狸嘤嘤说：“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以为是外国电影吗，把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何况这也没有地毯。”
  凤凰：“飒飒，万一这里面装的是人肉，你会不会怕？”
  唐飒说：“我吓晕的时候有人能在身后接住我就行。”
  她趁翻找的功夫，玩了个手法。
  唐飒：“真的有！我摸到了一把钥匙！”
  帝昭一个跨步迈向前，拿过钥匙，把唐飒拨到身后：“我来试试。”
  钥匙放入了锁孔，帝昭轻轻旋动，门开了！
  狐狸屏住了呼吸，九条尾巴齐上阵，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帝昭慢慢推开厚重冰冷的门，发现里面有光。
  他倒抽一口冷气，转过头，比了个手势。
  凤凰和安律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道：“有人？”
  就在这时，外面嗡嗡作响的那台电机突然静了下来。
  帝昭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那就这么定下了……谁？那个人类学生？不行，现在不行。”
  帝昭听出了他的声音。
  王政。
  帝昭无声说道。
  王政夹着电话，把刚刚切割好的一条小腿装进真空袋密封好，放入背包。
  “本来火候挺好的，新同学很容易的就上钩了，结果被我们学校那条白龙横插一蹄，最近她和涂山家的那些狐狸走得挺近，不好下手，我再找找时机……嗯，挂了。”
  王政挂完电话，吹着口哨向门口走来。
  帝昭捂着唐飒的嘴，迅速转身，贴在门边。
  “嗯？门没关好吗？”王政走进了。
  唐飒看见，帝昭解开了制服扣子，一只手已经化为龙爪。
  王政关了灯，走出冷库，合上厚重的门，一低头，看到锁孔上插着一把钥匙。
  他刚要抬头，龙爪携凌厉的风袭来。
  王政反身一跃，看清门口的几个人，先是错愕，紧接着表情狰狞，原地化了原形。
  帝昭抬手扔掉制服外套，说道：“七七安律，带唐飒同学走，报警。”
  安律拉过唐飒，手不停地在颤抖，凤凰头一拱，驮着唐飒展翅就飞。
  安律连忙扑上去，抓住凤凰的尾羽，也带了上去。
  凤凰飞出地下室，扭头对着通道大喊：“帝昭，快出来！”
  里面空间有限，帝昭无法原形战斗，人形对狰恐怕要吃亏。
  唐飒快速做战略安排：“七七，你去叫敖显来，安律，把摄像机给我！”
  “飒飒你干嘛？快跑啊！”安律咬住她的裙子。
  唐飒厉声道：“七七快去，不要耽误时间，我们不能让王政逃了！”
  凤凰化为一道光，消失在半空中。
  安律咬她裙边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定睛一看，安律松开了嘴。
  “飒飒。”
  唐飒解开缠在大腿上的皮质刀套，抽出一把剔骨刀。
  她把摄像机扔给安律。